演藝圈難免要「裝」個樣子,對夏于喬來說,裝酷比裝可愛自在。今年,夏于喬突然多了個青春無敵的「妹妹」宋芸樺。和夏于喬的經紀人聯繫上時,我強壓這個玩笑念頭,正經八百地以「聊作品、聊表演」為名義邀約專訪。電話那頭卻反問:「她覺得作品都不代表自己,可不可以聊她真實的個性?」我在這端有點兒驚呆,壞心懷疑是「妹妹」來勢洶洶,讓她有危機感,蓄勢待發要搶回發言權。我料想她正懷才不遇,於是從「你小時候的志向」做為第一個題目和她聊起。誰知道,她上個月放了場大假,身心舒暢,一口氣自剖更多⋯「以前我跟我哥一打架,我爸就會叫我們倆趴下來,屁股露出來,他會用皮帶抽我們。我哥就是笨,一害怕就大哭,我爸當下『kimogy麥』,一聽到哭聲更卯起來打『你再哭!你再哭!』」「我只要安靜憋著,他打兩下就會說:『好了,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!』就沒事啦,所以我死都不哭。」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懂得觀察臉色,我跟我哥一起長大,他不懂,我就比較懂。」聽著夏于喬貌似無辜又有點理所當然地說起這件童年往事,訪問已經進行了快一個小時,我終於可以串起一切,並且忘記螢幕上那個天真燦爛的傻妞。當夏于喬十五歲時,她學了八年的鋼琴,也讀了半輩子的音樂班。她本來可能會再這樣過八年,和其他同學一樣,矢志進入國家樂團,或成為音樂老師。但那年,懷有星夢的老爸幫她報名了《我猜》,她意外成為第一屆「夢幻國中美少女票選」的第一名,被王偉忠簽下。 夏于喬的螢幕形象活潑、甜美、可愛, 但她真正的個性其實是冷靜壓抑。出道 無心插柳十八歲以前,當老師的媽媽緊盯著她「以課業為重」,直到她高中畢業前接到演出邀約,她揚言不考大學了,還和媽媽革命一番;最後她暫時屈服,考上了文化國樂系,但讀完大一便休學投入演藝工作。其實,老爸經商失敗,家道中落,她一直暗自有感。「我必須承認,演藝圈賺錢比較快。」她的理性分析當然沒錯,但是真正休學後,她才發現錢沒那麼好賺,雖演過幾檔電視劇,但不得要領,總是被罵居多。「我對演戲開竅得很慢,那時也一直覺得我應該要是做音樂的,而且是幕後的。」說完,她自己大笑。有段時間,她的演藝圈身份「淪為」通告藝人,「我不會說話,也沒有效果,就是一個小女孩而已,只能偶爾上些美妝節目。」星途載浮載沈,問她難道沒有想要走回頭路,她嚴正回答:「我沒有放棄過演藝圈。」後面接著申論:「我一直覺得人家有給我機會,是我沒有把握好,那是我的問題,不是演藝圈的問題。」又熬了幾年,天上掉下來一份主持機會。嚴格來說,是五分之一份。那節目叫做《台北紅樓夢》,五個年輕女孩一起主持的談話性節目,看上去奼紫嫣紅,聊的是燈紅酒綠,鏡頭前各個清涼,鏡頭下人人拼命擠胸部。她告訴自己「我需要賺錢」,這句話好像一道咒語,多念幾遍就不掙扎了,但靈魂也空洞了。「我必須承認我並不喜歡主持,我討厭跟陌生人說話。」她又說了一次「我必須承認」。曾經有《型男大主廚》的媽媽級粉絲在路上認出她,失望地說:「妳都不笑,本人不可愛啦!」「我不是故意臭臉或耍大牌,我只是不認識你。」這麼帶種的話她當然是放在心裡,不過她當下也沒陪笑臉,說了「嗯,對。」就撂下尷尬場面離去。人生際遇難料,《台北紅樓夢》開啟她主持生涯的痛苦起點,卻也讓《型男大主廚》的製作人注意到她,先是邀她主持外景節目《美食大三通》,又找她進《型男大主廚》主持群,接替要離去的陳喬恩。後來,導演陳玉勳要拍《總鋪師》,原訂的女主角張榕容懷孕,製片李烈才找上她,臨危授命。一切像蝴蝶效應似的。 小時候家庭環境很好,夏于喬學鋼琴也學舞蹈,一路就讀音樂班, 父母用心栽培。 主持 身不由己剛進《型男》攝影棚時,她曾經跟曾國城抱怨:「我寧願去演戲也不要主持,還不是為了賺錢!」曾國城耐著性子,好聲好氣,其實是嗆她:「一個好的演員不一定會主持,但一個好的主持人一定會演戲,妳現在(兩樣)都不會,所以你都還不是。」「我的個性就是激不得,加上剛開始大家都在看我笑話,我就更想證明給別人看。」曾國城介紹她進屏風表演班,李國修是她的另一個貴人。李國修不愧是表演界的一代宗師,開門見山就說她沒有「專心過生活」。「他說我對於生活周遭的很多事情都沒有感受,當我總是無感,就沒辦法在角色裡找到感覺。」箇中道理,她也是後來才慢慢懂。為了賺錢,為了爭一口氣,為了別人的想法,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緊繃地過日子。「國修老師要我先從放過自己開始,然後再學專心。」她在李國修門下愛上演戲,但師父傳授了心法,後面才是漫長的修煉之路。「我過了好久才,真的放過自己,但現在很多時候我還是…」還是高標準到神經質的程度嗎?她同意,隨即又一臉「積極無敵」的樣子:「但現在我只是想做好,不再是想賺錢了;我只期許自己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好,希望有一天我會點頭對自己說:『夏于喬,你可以了!』」不對,感覺起來還是很緊繃。 表演 靈魂救贖她開始申論,現在的她真的很享受演戲。尤其是跟主持相比。她患了一種怪病,叫做「哭不得」。看悲劇電影絕對要坐在朋友前一排,或是乾脆自己一個人挑冷門場次,選個最邊陲的位子,在沒人看到的狀況下盡情哭。我說她是在人前有包袱,但她說就算是獨處,當滿腔情緒要爆發,淚在眼眶打轉,肩頭上就會有個小人現身奚落她:「妳都多大了,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!」啪!理智一秒收服淚腺。弔詭的是,應劇本需求,要她在大馬路上痛哭或發瘋,都不成問題。「我也不知道我私底下在ㄍㄧㄥ什麼,拍戲真的是我快樂的來源,平衡了我人生中的一部份。」我不死心,「你從小就是這樣嗎?都沒有情緒?都不會跟大人撒嬌?」她秒答:「噢撒嬌我倒是會,我是一個很ㄍㄧㄥ又很聰明的小孩。」「我做過一件很噁心的事,我媽到現在都覺得我…是天使(喜不自勝)。」「大概小學六年級左右,家裡狀況不太好,有一次我爸媽吵得不可開交,他們分別在床的兩邊,我就抓著我爸和我媽的手,躺到床中央,唱起,我的家~庭~真~科~矮~真的,我沒騙你!」她笑到抖音。「我就是知道做這件事他們會和好,果不其然,馬上!」看著她洋洋得意的表情,我才明白她真是個聰明鬼,聰明到世故,所以設限。真要說,「她妹」哪裡怪得過她呢?她說,上回宋芸樺上《型男》,兩人一對看就大笑不停,看來,人生還是要多幾個這種超現實的對手,才不會太無聊! 撰文:鄭淳予 攝影:嚴鎮坤 設計:蔡世韋 部分圖片提供:本刊資料室髮型:Cubex Eva 造型化妝:萬靜萍 服裝提供:juicy couture、Ted baker、Tory burch、Club monaco 場地提供:PO_I 波漪工作室(台北市赤峰街49巷6號1樓02-2555-2081)原文出處:http://www.nextmag.com.tw/breaking-news/people/20151117/2996349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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